文章｜中国金融2024年第9期
养老保险公司发展概况
1999年，中国60岁及以上人口占比首次达到10%，标志着中国正式步入老龄化社会。仅五年之后的2004年，60岁及以上人口数量就增长了1300万人，占比达到10.97%。为应对人口快速老龄化带来的挑战，推动构建高质量的养老保障体系，原保监会于2004年12月批准设立首批养老保险公司，以更好地发挥金融机构的专业力量，加快提升养老金市场水平。
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全国已有十家养老保险公司，业务范围全面覆盖第一、第二、第三支柱养老金市场，为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建设贡献了重要力量。在第一支柱基本养老保险方面，三家养老保险公司入围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投资管理机构名单，参与了养老基金的市场化投资运作；第二支柱企/职业年金方面，养老保险公司为全国近十万家企业和7000余万名职工提供了专业的养老金管理服务。根据人社部官方数据，截至2024年末，养老保险公司企业年金受托管理规模达到1.86万亿元人民币，市场占比79%；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方面，养老保险公司积极参与专属商业养老保险、商业养老金、税优个人养老金等业务试点，在丰富个人养老金产品供给、助力投资者教育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养老保险公司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国家积极推进养老保障体系建设，养老保险公司迎来历史性发展机遇
伴随经济的高速发展，中国正面临愈加严峻的老龄化和长寿化考验。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2024年中国65岁及以上老龄人口2.17亿人，占全国人口的15.4%，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人口平均预期寿命78.2岁，相比1990年提升近10岁。面对人口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与长寿化趋势，尽管我国养老保障体系建设已经取得了瞩目成绩，但依然存在养老金总量储备不足、第二和第三支柱养老金覆盖面有限、养老金待遇无法全面保障民众退休生活水平等问题。
为此，国家近年来出台多项政策，加快推进养老保障市场高水平发展。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要发展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2024年10月，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在上海召开，特别提出要做好养老金融等“五篇大文章”，充分体现了国家对金融支持养老保障事业发展的高度期待。养老保险公司作为唯一名称带有“养老保险”字样的专业金融机构，应该紧抓国家政策和老龄化时代赋予的历史性发展机遇，积极参与三个支柱养老金市场建设，在产品、投资、客户服务等方面打造差异化优势，为自身实现高质量发展奠定坚实基础。
监管政策引导回归养老主业，推动养老保险公司走专业化发展道路
2021年12月，原银保监会印发关于规范和促进养老保险机构发展的通知，要求养老保险公司压降短期理财和资管业务，引导回归养老主业。2024年12月，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发布养老保险公司监督管理暂行办法，在业务范围、公司治理、风险防控等方面作出规范，明确要求养老保险公司聚焦长期保险、商业养老金、养老基金管理等长期养老属性业务。
在政策引领下，养老保险公司的发展定位和业务结构得到了全面重塑。同时在转型发展的过程中，养老保险公司虽然面临业务类型调整、短期营业收入下降等挑战，但也得到了夯实内功、走专业化发展道路的良好契机。从实践的角度出发，养老保险公司作为唯一具备三个支柱养老金业务资格的金融机构，有必要探索跨支柱业务联通，构建从养老金积累期到领取期的全生命周期保障能力，同时结合自身在风险控制和绝对收益获取方面的优势，为养老金客户创造更大价值。
中国人口趋势与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养老金管理面临长寿风险等多重挑战
长寿风险指养老金计划成员的实际死亡率低于预期，而造成实际的终身养老金给付高于预期的风险。中国人口老龄化与长寿化进程不断加快，养老金长寿风险快速累积，影响范围既包括基本养老保险，也包括承担终身偿付义务的部分企业年金和个人养老金。愈发严峻的养老金长寿风险给国家财政和企业经营都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还可能导致养老金待遇水平低于民众预期，从而引发严重的社会问题。随着中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新常态，资本市场步入利率下行周期，加大了养老金通过投资获取收益的难度，养老金资产负债匹配面临更大的挑战。
养老保险公司作为专注长期养老金管理的金融机构，必须具备强大的资产负债匹配能力，才能有效应对老龄化与低利率环境下的长寿风险挑战，从而为客户提供长期、稳健的养老保障。在这方面，开发先进的精算模型、创新养老金管理模式、运用多元化的管理策略和投资工具都是加强资产负债匹配能力的有效方式，对养老保险公司提升市场核心竞争力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英国养老金市场经验及借鉴
英国是世界上最早建立现代化养老保障体系的国家之一，养老金市场距今已有百余年的改革发展历史。进入21世纪，随着英国社会老龄化程度的持续加深，英国政府、高校以及养老金管理机构在精算模型研究、养老金管理模式与产品创新、投资者教育等方面开展了一系列工作，取得了较好的效果。
加强基础能力建设，提升长寿风险应对能力
养老金管理具有明显的长期属性，需要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为客户提供全生命周期的养老金管理服务，对养老金机构的精算和资产负债匹配能力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在这方面，英国开展了广泛的研究与实践，为我国养老保险公司提升长寿风险管理能力提供了一些经验和借鉴。
一是运用大数据技术提升养老金精算管理水平。人口死亡率预测技术是长寿风险管理的核心能力，而准确的人口死亡率预测必须以高质量的人口数据和先进的精算模型为基础。目前，我国保险精算业在数据收集方面主要以静态、非连续数据为主，无法反映特定人群的死亡率影响因子随时间推移可能产生的一些变化。一些精算数据的来源是以调查问卷等形式产生的结果数据为主，精算人员对数据的生成过程缺乏多维度、深层次的分析。但随着大数据时代的到来，对海量多维数据进行快速的收集与分析已经具备技术可行性并在海外养老金市场得到了率先应用。
例如，英国养老金管理机构能够基于个人职业、受教育程度、家庭住址和生活习惯等多维信息，对每个客户的期望寿命进行独立综合的评估，并运用离散死亡率预测模型进行计算机动态拟合处理，从而准确判断特定人群死亡率随时间变化的趋势。未来，我国养老金机构可以借鉴相关经验，发挥国内在互联网和大数据产业方面的市场优势，打造符合中国人口特点的多维度数据分析模型和精算模型，提升死亡率动态预测水平，进一步强化我国养老金的长寿风险应对能力。
二是发展多元化的资产负债管理策略。养老金的长期属性导致其负债端期限一般长达数十年，但是在资产端，长期优质资产的稀缺已是全球性问题，养老金面临资产负债匹配挑战。目前，我国的很多养老金计划都采用负债驱动策略管理，基于负债端的结构和规模决定资产端的投资策略。在这种运作模式下，资产配置会受到负债端的严格限制，策略灵活性不足，不易取得较好的收益。
在英国，经过多年的实践与探索，养老金管理模式正逐步从单一的负债驱动向负债驱动和现金驱动并重的平衡策略转变，在实现长期负债匹配的基础上更加关注资产端的收益获取能力，改善养老金现金流。未来，我国养老金机构可以探索现金流驱动、绿色投资等多元化的投资策略，拓宽长期资产来源，提升长期收益水平，强化资产负债匹配能力。
三是创新雇主养老金管理模式。雇主养老金管理模式创新是帮助企业和职工积极应对长寿风险的重要途径，与中国的企业、职业年金相对应。在企业年金市场，无论是提供终身固定待遇偿付服务的待遇确定型计划（ ，DB），还是个人账户制的缴费确定型计划（ ，DC），都面临严峻的长寿风险挑战。待遇确定型计划的雇主需要为养老金计划提供硬性筹资支持，给企业造成了沉重的财务负担，而DC计划由职工承担全部的长寿风险，又会面临养老金待遇无法覆盖全生命周期的问题。
2021年，英国女王签署养老金法案，推出融合了DB和DC计划特点的联合缴费型（ ，CDC）职业养老金计划。CDC养老金运用大数法则原理，采用风险共担的集合运作理念，为职工提供覆盖终身但浮动的养老金待遇，降低了长寿风险对企业、职工以及养老金偿付能力的影响。
英国在雇主养老金管理模式创新方面的经验为我国进一步完善企业年金市场提供了很好的借鉴样本。随着中国人口老龄化水平的快速提升，我国的DB和DC型养老金面临严峻的长寿风险挑战。为提升企/职业年金计划的长寿风险应对能力，养老保险公司可以在监管部门的指导下，探索将保险精算技术引入养老金计划的管理中，通过资金集合运作的优势来实现长寿风险和投资风险在全体计划成员间的共担，为职工提供覆盖全生命周期的养老保障。
搭建多元化的个人养老金产品体系
英国养老金机构根据客户风险偏好、财富特征、退休规划的不同，设计了差异化的养老金产品体系，其中既包括只需要16英镑缴费即可开立账户、采用默认投资的普惠型产品，也包括能够投资不动产和贵金属等非标资产、适合高净值客户的主动管理型产品。英国个人养老金还提供领取期产品，对未领取完的养老金进行主动投资管理，实现养老金保值增值最大化。
2022年11月，我国个人养老金市场正式起步，目前还处于初期发展阶段，产品与服务差异化不足，客户吸引力有待提高。作为专业的养老金融机构，养老保险公司需要在个人养老金市场建设中发挥专业优势，以客户需求为中心，在产品形态、投资策略、费率结构等方面打造差异化特色，满足民众日益多样的养老投资需求，助力个人养老金市场提质扩面。
结合政策与市场力量，系统提升投资者教育效果
养老投资具有长期性、专业性的特点，对个人投资素养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同时也导致传统的投资者教育效果非常有限，民众养老投资参与度难以快速提升。在这方面，英国通过综合运用国家政策和市场的力量，有效提升了养老投资教育效果。在政策层面，英国于2012年在第二支柱职业养老金市场实施了自动加入机制改革，要求符合一定条件的企业和个人必须参加职业养老金，用十年的时间将职业养老金覆盖率从2012年的55%提高到了2022年的近90%。在市场层面，英国市场机构积极探索智能投顾等前沿技术，为民众提供专业且低成本的养老投资咨询服务。英国政府还在2020年牵头启动了养老金面板（ ）项目建设，与市场上数千个养老金计划实现数据直连，为民众提供一站式的养老金信息查询服务，降低养老投资及查询的操作门槛，提升民众参与度。
从英国的经验可以看出，投资者教育的表现形式不仅局限于简单的说教，政策和市场力量的结合同样能有效提升投资者教育的效果。未来，我国养老保险公司可以发挥专业能力，在智能投顾技术开发、养老金信息面板建设等方面进行探索与实践，提升民众参与养老投资的便捷度和服务体验。养老金政策制订部门和地方政府也可以考虑适时出台鼓励性或半强制性的政策，支持符合条件的企业和职工积极参加企业年金计划，扩大第二支柱养老金覆盖面，助力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障体系建设。
养老保险公司诞生于中国人口结构变迁和养老金市场大发展的时代背景下，肩负着助力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障体系建设、丰富市场供给的重要使命。从发展的视角看，坚持专业专注是养老保险公司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关键。其中，精算技术、资产负债匹配能力等基础设施建设，养老金管理模式和产品创新，以及投资者教育，都是提升养老保险公司核心竞争力的有效方式。恒安标准养老保险有限责任公司作为国内首家，也是目前唯一一家外资背景的养老保险机构，坚定深耕中国养老金市场的信心，确立了“专业、聚焦、数字化”的发展战略，以客户体验和价值创造为出发点，致力建设多元化的养老金产品体系、打造数字化运营服务能力、构建长期稳健的投资及风控能力，希望为中国养老金客户创造更大价值，为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障体系建设贡献更大力量。